母亲八十岁了，却一直表现的精明能干，思维敏捷。父亲和兄长相继离她而去。她在我唯一的兄长去世后，嚎啕大哭几次，忽然现出老态，总是不厌其烦的叙述年轻时侯的事情。我知道，她潜意识里想用回忆锁住对儿子的不舍，对儿子去世这个消息的拒绝。回去陪母亲几日，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她就絮絮讲她生命中曾经记忆深刻的事情，昨晚，听母亲讲她年轻时养过的几头小猪娃儿，让我觉得特别有趣！
母亲说她年轻的时候，买了两只白色的小猪娃儿。这两只猪仔废气的很！经常从猪圈里跳出来到处跑，害的我妈成天是找这两只猪娃儿。有一次，两只猪仔又跑没影了，老长时间也没找到。60年代中国经济发展落后，两只猪仔在购买力贫乏的农村还是很值钱的。我妈很着急，生怕小猪娃儿丢了。在我妈着急的时候，其中一只小猪仔儿自己跑回了家，另一只却没影儿。我妈准备先把回家这只捉住扔猪圈里，谁知，这只猪左跑右转的，我妈根本捉不住它。而且，它居然又往家门外跑去，我妈急着捉住它，撵着这只小猪娃儿跑起来。谁知道，它带着我妈一路往离家挺远的河跟儿上跑。那时候，农村储藏红薯的地窖都挖在河跟下。那只小猪跑到一家红薯窖前，围着红薯窖哼哼着转圈圈。我妈气喘吁吁跑到红薯窖跟前，听见红薯窖底也有小猪哼哼声儿，往下一看，原来另一只小猪掉在了红薯窖底了，先前那只小猪跑回家是搬救兵的。说到这儿，我老娘连连感叹，觉得那只小猪怎么那么通人性呐！所以，猪哪里蠢笨呢？
我母亲又讲起她养猪的另一件趣事儿。这次说的是她养的一只小黑猪。她去地里干活，这只小黑猪也跟着出门了。我妈干起活儿就没顾得上管这只小猪仔！这只小猪在地里拱来拱去刨食吃。刨着刨着就刨到菜地里了。那时候的菜地是全队人共有的（一队大概有几十户，那时还是人民公社制度），看管菜地的人看见有猪在拱他的菜，拿着棍子就去抽打它，并大呵道:“滚开，再吃菜就把你杀吃了！”小猪吓得狼狈逃窜！我妈听到看菜园子的人的呵斥声，赶紧跑过来道歉，那只小猪就跑的没影儿了。我妈找了半下午都没找到，预感到小猪是不是跑丢了，被谁人捡走了。我妈不死心，又返回菜园子那一片再找找。这时天都黑了，我妈找到一个玉米杆子堆那地儿，我们温县方言叫“格档穴阿”，听见哼哼声，原来小猪一直就在这里钻着。先前我妈和那个看菜园子的人都找过这儿，它不敢吭声，等天黑我妈一个人来了，它才敢出声哼哼。听听，这猪仔子简直成了精了，难道它就是曾经的二师兄？
我以后是不会用“蠢猪”骂人了。人家猪必定觉得很冤枉的，虽然人家长着小短腿儿，肥头又大耳，能吃、爱吃了点，但着实是不笨的。果真是万物皆有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