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臼湖”的赞歌
邢少山
石臼湖烟波浩渺、气势磅礴、壮丽无比,物产丰绕,风景美丽,受到历代文人墨客及当地百姓的赞许与称颂。
唐代大诗人李白就曾写道:“湖与元气连,风波浩难止。天外贾客归,云间片帆起。龟游莲叶上,鸟宿芦花里。少女棹轻舟,歌声逐水之。”贾客,商人。这里诗人说的不是一般的商客,他是在用“超遂发龟兹,贾客千人参加讨焉”典故,说这些商家皆是爱国者,并看中了石臼湖这块风水宝地。
李白当时肯定还听到了我们家乡水英、水兰、荷花、菱花她们唱的《当涂民歌》,不过他没写出来:“妹子下湖划桨又唱歌,声声飞出我心窝窝。哥哥撒网立船头,撒开的渔网像花朶。朵朵花儿开水面,虾蹦鱼跃多欢乐。哥也不顾看我一眼,只顾抖鱼忙张罗,急得妹妹只得叫一声'哥’,弄得他楞着半天不知说什么?嗬、嗬,嗬、嗬,满湖的荷花满湖的歌;嗬、嗬,嗬、嗬,满湖的荷花满湖的歌!”李白的这首诗他只写了贾客的归来、龟游莲叶、鸟宿芦花以及姑娘们湖中荡舟欢歌,表现了石臼湖的原始、大气、美丽与富饶,也道出了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活气息。李白的诗留下如此大的包袱,今天我把它补起来,补补当年的缺憾。不知对不对,不对也没关系,反正有高人在看着会帮助纠正的。
是的,石臼湖何等的吸引人,到了盛夏,湖水盈盈,连湖里长的薇草都那么鲜嫩,若人喜爱,人们把它捞上来用来喂猪、喂鹅是更好的青饲料。其时,人们划着小船,带一双绞棍,在离开湖边不远的地方,不用多时就能绞到满满的一船,可供牲畜们吃上几天。再往湖里去一点,就能捞到肥厚的水莲子。湖中的水莲子,有时足足有一人多厚,它梗壮叶繁,枝杈披离。那时,湖边人缺柴烧,把它晒干后绕成草把,打捆堆堆,成了湖阳人一年的柴禾。远处,湖光粼粼,荷花飘香,又是一派景象。北宋诗人当涂人郭祥正在《石臼湖》一诗里说:“湖光际长天,永日微风止。菱歌一舟去,雪阵群鸥起。荷香迷近远,秋色莹表里。试问贺季真,何如镜湖水?”
贺季真,即唐代诗人、书法家、礼部尚书贺知章(约659年— 约744年),他的字“季真”。天宝初,请为道士还乡里,诏赐镜湖剡川一曲,御制诗以赠行,皇太子以下咸就执别。诗人的意思是说,问问尚书贺知章,石臼湖与剡川镜湖相比,哪个更好美丽呀?剡川镜湖,即在浙江省宁波市奉化市西北的剡溪,流经溪口镇,东北入海,是一个有名的风景区。
宋代诗人杨万里在他的《攸山望石臼湖》中对石臼湖也非常赞许,他写道:“雨中深闲轿窗纱,惊见孤光射眼花。一顾平湖山尽处,碧铜了镜处走青蛇。”他这是说,我在雨中行走时拉上轿子的窗纱,然而一片单独的光反射进来,刺得我眼晴发花。我向窗外一看,啊,那平展的湖面环绕在群山的尽头处,像一块青绿色的铜镜游走着一条青蛇哩。攸山,即游山之意。“碧铜镜外走青蛇”,传说是法海和尚用照妖镜施法,让青蛇与白蛇斗法,结果白浪涛天,水漫金山。在这里杨万里在他的这首诗中也写了“碧水如镜”,他把石臼湖也比着“镜湖”。不过,诗人对石臼湖的赞美,用的是写意的手法,形象地描绘出了石臼湖及其周边的风光:你看,碧水如镜,青山如蛇;流动的水平静得如镜,静止的山游动如蛇;动的静了,静的在动了,诗人感到一片惊喜。最后他引用了“碧铜镜外走青蛇”的民间传说,说的是法海用照妖镜施法,更增添了湖的神奇与色彩。
是的,石臼湖那宽阔的湖面,满湖碧绿的水宛如一匹舒展的大锦缎,柔和的阳光照射在湖面,把湖水染得斑驳陆离,波光潋滟。蓝天白云静静的织在这幅画卷。然而,它的湖底或水草丛中往往潜藏着各种鱼吓,特别是甲鱼、黄鳝、河豚、银虾等。人们带着鱼杈、捞兜、勾子、竹篓穿梭于水草中,双目炯炯,像老鹰一样盯着水底。如遇见水中冒汽泡,而且一个接着一个往上升,底下定是甲鱼。这时人们会顺着汽泡的方向往水下摸,摸到一个圆鼓鼓的东面,这就是大甲鱼。甲鱼在水中并不咬人,反而与你嬉戏。但一俟出水,则咬牙切齿,怒目贲张,抓刨相兼。湖边人经验丰富,摸鱼人皆抠其白底之凹,把它的头与爪朝天,使其无法逞爪牙之利。它如逃走,就用锋锐的鱼杈追捕。
这时的黄鳝大多不在洞中,它们也到水草上来凑热闹,顺便觅一些草中的虾螺,而且成群结队。它们有时高兴得吹着细泡,且连续不断,粘连成片。发现这一现象,人们连忙用捞兜朝水草底铲去,有时会张满一捞兜,当然,也有滑溜的逃跑了。要吃吓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捞兜捞捞,把草扑扑,虾子就会掉下来,连同碎草一同落入船舱中。这时,你千万不能把虾子与水草分开,不然,虾子很快死去。
河豚是用钩子按上米虾钓,还得有点儿耐心。你发现钩子不往下沉,一定是河豚在吃食了,这时你赶快提线,一个胖嘟嘟、白花花的河豚立即跃出水面。在我们家乡没有人吃河豚,因为我们家乡有一句谚语叫“破死吃河豚”,说河豚有剧毒。大人钓上来只把它的白肚子皮剥下蒙小鼓,给孩子打着玩。河豚蒙的鼓,特别清脆响亮,儿时有这样一面鼓值得骄傲上自豪。明末诗人魏吉的家族里就有不少渔民,他在《藕丝堰歌》写着:“二月丝,五月谷,渔家卖鱼风雨天,二者如土不值钱。”鱼多到不值钱了,鱼多到什么程度了,人们可以从中想像,石臼湖鱼的丰盛了。
清代严肇万写得更加明白:“非关贷利垂香饵,却爱丝纶下钓船。芦笛一声渔唱也,元音谱旧小神仙。”
要说白天,石臼湖在碧蓝天幕和悠悠白云的映衬下,洋溢着一种雄伟肃穆的美,那么夜晚呢,清人卢文昭有诗曰:“湖光月色两匀和,夜静风柔水不波。万籁齐收声寂寂,一苇徐泛影娑娑。凄清入听消尘想,断续中流起棹歌。此景此情何处有,可无宫赞写渔蓑。”)《臼湖渔歌》)这是诗人对石臼湖夜晚景色的赞美,他这是说:湖面的静寂无声,湖光与月色已分不清了,在轻风苇影里,忽然中流起棹了,听到有人唱起了渔歌。
此时,他非常感叹说,此情此景哪里有呢,有没有宫赞这样的官员来赞美渔人的蓑衣呢?宫赞,是指太子宫殿里专门唱赞歌的左赞善大夫。我们曾在湖面上待过夜晚,湖面波光粼粼,月光被一针一针的缝在湖面上;秋风习习,银光万道,它像一块迎风舞蹈的银绸,又似一璧绿生生的翡翠,闪烁着光泽,让人心醉,此情此景,的确天下少有。
挨晚,有鱼船归来,老远就听船上的人唱着渔歌,《渔舟唱晚》又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石臼湖水深又深,波光跳跃回收金。满载鱼虾落霞归,船帆片片如白云。一钩弯月渔火近,岸上站满盼归人。渔舟唱出画中意,眼底脉脉总含情。”这是我们家乡打鱼人自编的渔歌,我看比起文对石臼湖的赞美,它另有一番滋味,表现渔人晚归喜悦的心情与亲人们盼望亲人归来的急切心情。
住在湖边,要说最悠闲的莫过于在湖中荡桨了。小船劈开水面,掀起阵阵波浪,它像一条条起伏的曲线,被温柔地切割,一路足音由像滑雪那么流畅。小舟惊起鸥鹭,碰断莲头,鱼儿忽然打个水花调转方向。我与我村在安徽大学物理系教书的我的恩师邢庆鹤先生暑期在石臼湖荡桨,他有歌曰:“湖上荡桨话春秋,富豪家门石氏楼。地陷两三朝古迹,波传四十里横流。无须逐水寻龙骨,但约寻荒泛扁舟。远上龟蛇山色里,落篷荡浆自由游。”(七律•《游石臼湖怀古》)我即步先生韵也亦歌曰:“船游湖面淹春秋,石臼相传是城楼。声动弦边光影跳,波掠云海水哗流。远观渔网旋屏彩,近见菏花吻小舟。虾跳鱼跃出水戏,冲浪驰沫任我游。”(七律•《步韵恩师邢庆鹤先生<游石臼湖怀古>》)。
啊,石臼湖的赞歌,不管是文人的,还是民间的,它们如石臼湖渔歌波浪,撞击着湖边人的心灵,增添了人们对石臼湖的爱戴与向往,总有新鲜的滋润,让水乡人民水灵灵地生长。如今它是我带不走的回望,这些赞歌时不时在我的心中唱响。啊,我们家乡边上的石臼湖,虽没有太湖的绝世风流,没有西子湖的明艳亮丽,也赶不上漓江之水美绝天下的梦境,更没有群山环绕,悬崖壁立,但她却“日出斗金、日落斗银”,那么美丽丰饶,她像一位体态饱满、丰容盛艳的妇人。她那膨亨的丰乳,汩汩而出,源源不断,供湖旁的儿女们尽情吮吸与生长;它又是一首清秀纯净的田园诗,给了我太多美好的记忆与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