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豆瓣评分高达9.1分,在“豆瓣电影 Top 250”排行榜第35名,并且斩获第85届奥斯卡金像奖更佳导演,更佳摄影;第70届金球奖更佳原创配乐;第40届动画安妮奖更佳真人电影动画角色等多项大奖。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讲述的是少年“派”在与父母前往加拿大的海上旅途中,所乘船只不幸沉没,派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并在海上开启了他的漂流生活。有意思的是,与派一同漂流的还有一只老虎。“美男与野兽”的海上漂流生活并不浪漫,派常常要警惕着老虎对他构成的生命威胁。
但是,派为什么始终没有设计杀掉老虎,反而选择在老虎落水后将它救起?
变幻莫测的大海,喜怒无常的老虎,这场并不浪漫反而危机四伏的漂流之旅,除去电影情节的惊心动魄,还有其底层蕴含关于生命中生理和心理的基本需求。在满足生存需要之后的心理需求,在特殊生存环境中显得既复杂又矛盾。电影由此产生的关于生存,关于恐惧,关于孤独,关于苦难,关于成功的思考,也因此显得深刻。每一次观看,都能给人带来新的启示。
01老虎查理德·派克带来的威胁:时刻恐惧,也因此拥有生存的动力
派在刚刚驯服老虎查理德·帕克之后有一段独白:
“我们都在动物园,由同一个主人养大。现在都成了孤儿,一同面对那至尊的主,没有查理德·帕克,我早就活不了了。对它的恐惧令我警惕,满足它的需求,给我生活目标。”
对于派而言,老虎查理德•帕克无疑是意味着一种生命的威胁,这种危险构成了七情中的“恐”——即恐惧。但是,它同样意味着生存的动力。
周文强老师在谈到恐惧时,曾经举过这样一个例子:
“如果给你十万,你愿意吃下翔吗?愿意的请举手。一百万呢?一亿呢?随着金钱数额的增加,举手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不举手的始终占了大多数。这时候,周老师笑着问,如果有人用一把枪指着你头顶,你吃吗?这时候,所有听讲座的人都举手了。”
让人付出行动的力量,一个是爱,另一个则是恐惧。而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恐惧推着往前走。就像如今众多家长唯恐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疯狂给孩子报补习班、兴趣班;就像不少白领在上班工作之余疯狂报名各种技能培训班——无一例外,他们或恐惧下一代被淘汰,或恐惧自己被淘汰,故而付出行动。
那么,到底什么是恐惧?恐惧是指生物(包括人类)的一种心理状态,通常就是人们所说的“害怕”。简单地说,就是人们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时所产生的担惊受怕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食肉动物动物长时间潜伏捕食、食草动物时不时抬头四处张望,这是对死亡的恐惧;打工一族一边抱怨老板一边又战战兢兢不敢辞工,这是对生活质量下降的恐惧······这些都是恐惧最常见的表现形式。
在古典心理学中,恐惧、焦虑等情绪常常被分类成负面情绪。但是,现代心理学更科学地将这些“负面情绪”一分为二,辩证地看待。
古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曾谈及恐惧的正面影响: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此语的底层逻辑并不复杂,只有两个字:恐惧。正是因为对国家潜在危险的恐惧,才有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思考。
同样的,我们的国产科幻大片《流浪地球》也曾经映射过关于恐惧的问题:当人类有可能灭绝时,无数个人英雄涌现,构成了一支推动“流浪地球”计划的队伍。这些人具有不同的国籍,不同的价值观,但是却始终将人类的延续看作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头等大事。也正是对人类灭绝的恐惧,才造就了影片中的英雄。
但是,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恐惧既能造就英雄,也能催生败类。曾经轰动一时的药家鑫案,造成在事故后连捅受害者数刀致其死亡的,仅仅是作案人药家鑫对于父母的恐惧——由于药家鑫父母在其幼年时极端的专制主义让药家鑫对于父母的恐惧大于对法律应有的敬畏。
恐惧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造就伟大,也催生阴暗。但是,不可否认,大多数人都是被恐惧推着走,并且有所成就。对疾病死亡的恐惧,促使我们不断研制新药;对饥饿的恐惧,于是出现了“东方魔稻”;对于曾经屈辱的恐惧,致使我们一直努力走在发展的路上······这就是恐惧给个体,甚至群体的生存动力。当然,恐惧也有其负能量的一面,我们必须警惕其消极作用。
02与虎为谋的本质,是所有群居动物的古老传统:害怕孤独
影片的设定十分有趣。毫无疑问,派是害怕老虎查理德·派克的,并且,查理德·派克对派也并不友善,没有食物时,查理德·派克也打过派的主意。但是,当查理德·派克落水后,派还是将它救起,并且让出了船。风暴过后,查理德·派克奄奄一息,派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到膝上,轻轻抚摸。
用派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查理德·帕克的陪伴让我心情平静”。
所以,派对于查理德·派克所有言行的底层逻辑就是:害怕孤独。
如果心脏停止跳动是急性死亡,那么孤独则是慢性死亡。
英国作家丹尼尔·迪福在《鲁宾逊漂流记》中提及了鲁滨逊和他的仆人“星期五”的日常:
鲁滨逊不仅教会星期五进行劳动,还教他说话,告诉他自己的经历以及信仰。
鲁滨逊说:
“我流落到这个荒岛上,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七个年头了,虽然最后三年似乎可以不算在里面。因为自从我有了星期五作伴,生活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如果,鲁滨逊仅仅将星期五视作自己的奴隶,他完全没有必要和星期五有太多的交流,只需要教会他基本的劳作即可。从鲁滨逊和星期五的深入交谈以及他的态度可看出,星期五更像是鲁滨逊的朋友。鲁滨逊流落荒岛的前二十四年,可谓是孤独的:一个人劳动,一个人娱乐,一个人祷告。有了星期五的出现,鲁滨逊才不再孤单。
无独有偶,在电影《我是传奇》里,由于基因突变,大部分人类化作如同僵尸一般的“夜魔”,而男主是整个城市唯一没有变异的人类。被孤独、恐惧、绝望包围的男主,在商店里摆设了无数个假人,每日播放着过去的新闻,极力营造出一个“我还在人类世界中”的假象。甚至,在他唯一的“同伴”狗子闯入夜魔领地后,男主愿意不顾一切地救出它;狗子感染了病毒后,男主也迟迟不愿动手将其杀死······
在这部电影中,男主种种看似不可思议的行为,都在诉说着,人类害怕孤独这一本质。
在《正义从哪里来》一书中将人类害怕孤独归结为人类古老且延续至今的习性——群居动物:
“仅仅从生物社会学的角度看······人类是群居动物,发达的协作能力才是生存的更佳保障······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类具有发达的语言机能。”
在生理上,人类具有发达的语言机能,能够准确地与同伴进行沟通;并且从原始人就开始的群体合作生活,使人类的潜意识里具有了一个群体的概念,并适应在人群中生活。
在心理上来看,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处在群体生活的圈子里:幼儿园、中小学、大学,乃至步入社会,成长环境都离不开群体,以及由于在群体中生活而无法避免地产生交流、协作等行为。这使人在潜移默化中默认了群体中这一生活环境。
故而,一旦长时间离开这种熟悉的环境,孤独感就会油然而生。
在生物社会学中提及一种观点:一个完全没有利他之心的人,很容易遭到他所住群体的排斥和驱逐,最终会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死去。孤独,看上去是一种很负面的情绪,但是,正是因为我们害怕孤独,才衍生出了爱,衍生出了团结,衍生出了牺牲等伟大的精神力量。所以,这些精神力量的存在,或许从某种程度上看,只是群居动物的一种本能。
03苦难既然无法避免,不如一路乘风破浪,造就出色
派的海上漂流之旅并非一帆风顺。首先从风暴里逃生后,要面对老虎的威胁;千辛万苦将食物和水转运到自己扎的临时小船上,又因意外全部落水;奄奄一息时发现小岛,殊不知小岛每当夜幕降临时就会变成“死亡岛”······一波三折的剧情在增添了整部电影的趣味性同时,也给了作为观众的我一点思考:苦难既然无法避免,不如一路乘风破浪,造就出色。
这段时间,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大火。这让我突然想起一个姐姐——她并非综艺里的姐姐,但她一生都在乘风破浪,而且还在浪尖上——塔拉。
塔拉是谁?32岁的她凭借处女作《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新书《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上市一周即登上了《 *** 》畅销榜,豆瓣近6万人评分,分数稳居8.9······
但是,她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童年以及少女时代。塔拉,一个出生在废料场的女孩。父亲是摩门教徒,始终坚信公立学校是 *** 的阴谋,拒绝送孩子上学,并且认为女孩子“衣服露出腿,就是 *** 的做派”。塔拉的哥哥对塔拉有着极强的控制欲,被控制,被虐待,被将头按到马桶是常事。请注意,塔拉不是我们父辈年代的女孩,她出生于1986年,是我们口中的“八零后”。
塔拉17岁之前的人生充满了苦难,而17岁后的人生却好像开了挂一样,终于触及迟来的幸福,一路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或多或少的苦难、挫折、失败,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避免。有人说,要感谢苦难,感谢贫穷。我却不以为然。与其说感谢苦难,倒不如感谢那个能够从苦难里爬出来的自己。苦难的确是早就出色的原料。但是,没有使用原料的人,苦难终究只是苦难,最终还是会以悲剧收场。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提出了“发展观”这一概念。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
在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中,事物的成长不是简单的循环和重复,而是前进的、发展的、螺旋上升的过程。
生活的本质就是苦难和幸福的纵横交错。但是,请切记,生活也并非将苦难和幸福不停地交替出现,这其中有着曲折的、螺旋上升的过程,最后终会迎来最光辉的时刻,恰如塔拉,恰如农村出身,到城市打拼最终又回到农村的网红李子柒。
经历苦难,会丰富人生的阅历,也会从中得到大量的经验和常人无法获得的体会。可以说,正是因为苦难造就了出色。但是,任何事情都有着双面性。苦难接受者如果一旦无法承受其正在经历的苦难,则会由此走向堕落甚至毁灭,就如同近日大火的电视剧《隐秘的角落》里的张东升一样,无法接受妻子提出的离婚,进而成为一个连环杀人犯。
在低谷的时候,不妨想想那段少时曾经背过的古文: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苦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写在最后:
恐惧,孤独,苦难,这些表面看似负面的情绪或状态,如果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蕴含了极大的能量呢?正因为恐惧,所以我们才不断进步;正因为害怕孤独,所以我们学着去贡献集体;也正因为我们经历苦难,所以才造就了无数英雄和出色。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不仅仅是一场历险,更是一次关于人生的哲学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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